《东华大学报》
出版时间:2019-04-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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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明:闲暇的副产品 □吴 靖





  1930年代的一天,著名教育家弗莱克斯纳(Abra-ham,Flexner)遇到了70多岁的老绅士伊士曼(George,Eastman),后者是举世公认的大众摄影之父、柯达公司创始人。那时,他正准备把毕生积蓄的一大部分,投入到美国高等教育事业,用于推动“有用学科”(useful,sub-ject)的发展。
  弗莱克斯纳问伊士曼:“那么在您心目中,谁是当今最‘有用’的科学家呢?”
  伊士曼不假思索的说:“马可尼(G.,M.,Marconi)”。
  在伊士曼看来,马可尼的发明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的沟通方式,推动了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。也正因为如此,马可尼于1909年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。
  没想到的是,弗莱克斯纳却语出惊人:“亲爱的伊士曼先生,在我看来,无论我们从广播中获得怎样的快乐,无论无线电和广播为人类生活带来了什么,马可尼的贡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”
  面对老绅士震惊的目光,这位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 (Institute,for,Advanced,Study)的创始人解释道:“伊士曼先生,马可尼的出现是必然的,因为在此之前,已经有一位巨人,为无线电的发明默默铺好了所有台阶,只待有人登上台阶去摘取桂冠,此人就是克拉克·麦克斯韦(Clerk,Maxwell)教授。正是他在1865年对电磁场展开了深奥难懂的运算,并且在1873年出版的一本专著中写下了这些抽象的方程式,才使得马可尼的工作成为可能。”
 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,它来自弗兰克斯纳那篇著名的文章《无用知识的有用性》(The,Usefulness,of,Use-less,Knowledge),该文发表在1939年的《哈泼斯杂志》(Harper’s,Magazine)上。80年后的今天,反复回味这段有趣的对白,我意识到弗氏这个精警的论断,其实早已由我国的庄子在2000多年前道出:“人皆知有用之用,却不知无用之用也”(语出《内篇·人间世》),后世遂有“无用之用,方为大用”之警语。
  如果抛开知识的无用与有用之争,也不论马可尼的贡献究竟有多大,我便有了一个新的更有意思的发现———或许这才是我真正想说的。1865年,34岁的麦克斯韦令人惊讶地辞去了英国皇家学院的教席,回到了位于家乡爱丁堡乡间的格伦莱庄园(Glenlair,House),过了几年隐居生活。正是在这一年,伟大的麦克斯韦方程组诞生了。几年前,英国著名期刊 《物理世界》(Physics,World)曾让读者票选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十个公式,麦克斯韦方程组超越了“欧拉公式”、“质能方程”、“牛顿第二定律”、“勾股定理”等著名公式,高居榜首。
  1895年,21岁的马可尼还是一位在博洛尼亚大学(University,of,Bologna)求学的本科生,他利用课余时间在父亲的蓬切西奥(Pontecchio)庄园进行着各种无线电实验,并于该年成功地把无线电信号发送到了1.5英里(2.4公里)的距离,从而成功地“登上了麦克斯韦所铺好的台阶”,成为世界上第一台实用无线电报系统的发明者。
  在此,不论是麦克斯韦,还是马可尼,他们都是在各自的闲暇世界中完成了创造和发明。窃以为,相较于知识之无用与有用的论辩,这个课题有着同样巨大的价值,值得人们去关注和思考。事实上,它长久以来深植于西方文化对于行动与沉思的价值的认知,对职业性与业余性的关系的思考,以及对整个闲暇文化的理解。
  从某种意义上,我们甚至可以说:文明,不过是闲暇的副产品。
  (作者系管理学院党政办主任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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